小品      把根留住

编剧   汪传堂

时间：春天某日下午

地点：根宫佛国文化旅游区

人物：古  文   男    60岁   大学教授

          古  钱   男    40岁   公司经理

          小  芹   女    26岁   景区导游

幕启：[置有根椅、根茶几、根雕作品等]

小芹[手执导游小旗上] 你说奇怪不奇怪，我做导游三余载，从没见过这俩位古先生，见什么都要争得对方下不了台，真是俩古怪。

[古文、古钱争吵着上]

小芹  古教授、古经理，快别争了，太阳要落西了，还有好大的园子没游呢。

古文  别急，别急，真要来不及，我们就在景区住下了。

古钱  是啊，是啊！我们还要好好走走看看，天黑没游完，我们明天再游。

小芹  那就少争两句，快点游吧！

古文  小芹，你给评评理，在钱江源头游览时，我说钱江源是一步一景，处处引人入胜。蓝天白云，青山绿水，还有那一处处美丽的村落，到处都充满着诗情画意。可他硬说，蓝天白云比不上西藏，青山绿水比不上漓江，村庄的美丽比不上杭州郊外。

小芹  古经理，你这话就欠妥了。我当导游三年，带过的游客无数，哪一个不夸钱江源头风光美，哪一个不赞山城秀的。再说，你这比法也不对呀，你用赵薇的眼睛跟范冰冰比，用张柏芝的身段和范冰冰比，然后得出结论，说范冰冰不是美女，这不也太谎谬了吗？我们钱江源生态环境是一流的啊！

古钱  小芹，钱江源山好水好，人更好，这不假，可我看不惯古教授那股酸劲，看到一朵白云要动心，看到一潭清水要动情，看到几株野花要吟诗，看到几只小鸟就要歌唱，看见姑娘就想抢亲。

古文  你……俗，绝俗，俗绝了！

小芹  古教授，没俗哪有雅，没雅哪有俗；雅为俗而生，俗为雅而伴，俗雅结合，相得益彰，这是辩证法。

古文、古钱：对，对......。真不愧为钱江源第一导！

小芹  现在，我们刚游完根雕佛国，看了五百罗汉，我想你们已心潮澎湃，感慨万千了吧！

古文  我是有话要说。

古钱  我也有话要说。

古文  还是古经理先说吧！

古钱  那我就先吐为快了。

小芹  想好了再说，免得人家又说你俗！

古钱  感慨呀，真是感慨不已呀！我在商海滚爬了十几年，成绩还比不上人家几个树桩呀！你看那一个个树桩，可都是钱呐。人家怎么就这么聪明，我就这么笨呢。我在农村时，不知烧掉多少树桩呢，想不到，烧掉的都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呀。[作拍脑状]

古文  俗，俗，没有钱不开口，我看俗到家了。

古钱  我是搞经济的，再说我的名字叫古钱，不讲钱讲什么。

小芹  古教授，还是你说说吧！

古文  绝，绝，真是绝了！

古钱  讲来讲去，还是一个字：“绝”。

小芹  是啊，你说人家俗，可一个字也太雅了点了吧！

古文  真是三言两语道不尽心中的感慨啊！你看那气势，真叫宏伟壮观，真叫气势磅礡呀！再看那五百罗汉，真是千姿百态，或慈眉善目，或怒发冲冠；或笑口常开，或愤世疾俗；或含情脉脉，或怒目金刚，就是妙笔能生花，也描写不尽其容颜啊！再看那造形，有的惟妙惟俏，栩栩如生；有的巧夺天工，形神兼备，真是化腐朽为神奇，鬼斧神工呀！如果一个“绝”字太少，那就用两个字“震撼”！

古钱  你看，你看，那股酸气又上来了。

古文  [生气地]你……俗！

小芹  古教授，横看成岭侧成峰，远近高低各不同，不识根艺真面目，只缘身在根群中。仁者见仁，智者见智，角度不同嘛，不值得生气，不值得生气。

古钱  小芹说得好，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嘛，你从文化的角度看，我只是从经济的角度看嘛。

古文  小芹，我受不了了，赶紧走，快点离开这铜臭。

古钱  小芹，我也受不了了，抓紧时间走，快点离开这酸臭。

古文  你……

古钱  我怎么了？

小芹  俗语说得好，百年修得同船渡。我们相聚钱江源，这就是缘份，我们要珍惜这缘份。我觉得，你们的话都对，文化与经济是难以分家的，没有经济发展，那来的文化发展；没有文化发展，经济又怎能很好地发展。经济与文化就是前进的两个轮子。我看你们就握手言和吧，不然都不前进了！

古文[拉着古钱的手]  古经理，对不住了！

古钱[抱着古文]  古教授，对不起了！

小芹 下面慢慢欣赏吧，还有时间。

古文[端详着一件根雕]因材施艺，依形赋神，处于似与非似之间，真是件佳品呐！

古钱[走过来，看了看，疑惑地]古教授，这是什么呀，我看人不像人，鬼不像鬼的。

古文  西洋画讲究形似，中国画讲究神似，一件根雕作品，如果只有形似，那只是一件普通的工艺品而已，谈不上是精品、绝品。一件精品、绝品，必定是形神兼备的。你这凡夫俗子欣赏得来吗？

古钱  这个作品，我花一万块钱买得下来吗？

古文  你又开口讲钱了，你没看见“珍藏”两字吗？恐怕十万块钱也卖不下来噢！

[古文、古钱看根雕作品，不断作出赞许的表情]

古文[对一件作品看呆了]

古钱[对同一件作品看傻了]

古文  是我先看到的。

古钱  是我先看到的。

古文  是我先摸到的。

古钱  是我先摸到的。

古文  这件我一定要的。

古钱  这件我也一定要的。

古文  叫小芹评评理。

古钱  评理就评理。

古文、古钱：小芹，小芹......

小芹 你俩又怎么了？

古文[拉小芹的手]  这件作品是我先看到的，应该我买。

古钱[拉小芹的手]  这东西是我先看到的，应该我买。

古文  这件作品是我先摸到的，应该我买。

古钱  这东西是我先摸到的，应该我买。

小芹  放开手，我都快给你们拉成两半了。

古文[指着古钱]  你讲理不讲理！

古钱[指着古文]  你讲理不讲理！

小芹  我没留意，你们谁先看见，谁先摸着，我怎么能断是非。一女难嫁二夫，一根难卖二主，你们怎么都喜欢上同一件作品了呢？

古文  我是真的喜欢。

古钱  我才是真的喜欢。

小芹  你们都说说理由。

古钱  好就是好，妙就是妙；就是这好处，这妙处，我书读得少，讲不出来。

古文  这件作品，天人合一，浑然天成，略施小刀，尽得神韵，是根雕作品中的绝品。

古钱  既然两人都想要，那就来竞价，哪个出价高哪个买。

古文  钱，钱……告诉你，我也不差钱。

古钱  我出20万。

古文  我出30万。

古钱  我出40万。

古文  我出50万。

古钱  我出60万。

古文  停一停，请允许我打个电话。

古文[作打电话状]  儿子吗，我现在在钱江源，这里有件根雕绝品，是我玩根雕以来看到的最好作品，我想买下它，你看怎样？什么，无论花多少钱都拿下，你来买单，好的，好的，再见！

古文  我出80万。

古钱  我出100万。

古文  我出120万。

古钱  我也叫次暂停。我想问一下古教授，你为什么非买这件作品不可呢？

古文  这件作品，寓意深刻，你看那老人，白须飘飘，精神抖擞，贮立在海边，海风扑打着他的脸，他仍昂首挺胸，永远深情地注视着大海。他就像台湾的老兵，对大陆的执着，我想把他请回去，存放在老兵同乡会所，以慰他们的乡愁。

古钱[动情地] 你们不知道， 我父亲去世早，长的啥样，我都忘记了，每当我遇困难时，就想他老人家。我从这老人身上，看到了不屈的精神，坚强的品格。我把他接回去，放在办公室，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，他定会像父亲一样给我力量。

小芹  太感人了！太感人了！想不到一件小小的根雕作品，有这样丰富的情感世界。你俩都别争了，我打个电话给董事长，看看怎么解决。[作打电话状]董事长吗，这里有件根雕作品，两个游客都争着要，一位是台湾艺术学院的教授，一位是财大气粗的公司经理，价格已开到一百二十万，你看怎办？什么，告诉他们，.......

古钱  董事长说啥？

小芹  董事长说：“把握命运恋青山，根艺世界勤自勉；留取精品建奇园，住进茅屋也心甘。

古文  我明白了，这是一首藏头诗，意思是“把根留住”。

古钱  有钱不赚，太可惜了！

小芹  董事长的意思，古教授是专家，他看准的东西准错不了。好的艺术品要留给家乡人民，为子孙后代留下根雕文化。另外，这样处理，你俩心态不也都平衡了吗。

古文  我明白了，董事长玩根，不是为了钱，而是为了发展中国根雕文化。

古钱  我也明白了，金钱不是万能的，许多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。

小芹  这样处理有意见吗？

古文、古钱： 没意见，没意见，应该把根留住！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初稿于二O一O年二月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二稿于二O一四年五月